106 第三卷 第一章 叛（三）（2 / 2）

天上时有雷电，莫然带任朔绕道避开三面的树林，他才记起还有这一条路。</p>

他们走得很慢，但城门出现得还是很快，莫然这会儿让他先走免得被人看见，他却不肯，说那么大的雨不会有人注意。</p>

莫然让他撑伞，他照办，莫然取出篮子里的披风罩在头上。</p>

任朔：“披风湿了……”</p>

莫然：“没事。”</p>

莫然一手接过篮子，一手挽住任朔撑伞的手臂，“走吧。”</p>

城门的守卫只看了他们一眼，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雨雾很大，任朔带着莫然回家。</p>

进了院门，就是他们自由的小天地，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院子里绿意盎然，这会儿还没空欣赏。收了伞，放下东西。</p>

莫然：“快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p>

任朔：“嗯。”</p>

任朔依依不舍地回了莫染的房间，擦干手，拿出干净衣服放在床上。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脱，任朔脱下上衣，想起应该烧点热水擦一擦，便去了厨房，碰见正在生火的莫然。</p>

任朔：“你还没换衣服……”</p>

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任朔很后悔，莫然转过脸看他，他没穿上衣。莫然怔了一下，不是因为任朔赤着上身，而是他的胸前有一道突兀的伤痕。</p>

莫然移开视线，“我想先烧点热水，再煮些姜汤。”</p>

任朔：“我来帮忙。”</p>

任朔走过去生火，莫然站起来，洗手，切姜。柴火的劈啪声，雨声，安静的两个人。</p>

任朔烧上水，坐在灶前，很暖和。莫然将切好的姜片放到锅里，坐到任朔身旁烤火。任朔双手放在膝上，身上被火烤得有点发烫。莫然看着跳动的火焰，猜想那道伤疤背后的故事，没有发问。</p>

水烧好，任朔用大盆兑好热水，“你先洗吧。”</p>

莫然：“我还没把衣服拿过来。”</p>

莫然说完话，没进屋拿衣服，开始煮姜汤。任朔想起自己的衣服也在房里，而且怎么好意思当着莫然的面擦洗。</p>

任朔：“我也没拿衣服……”</p>

莫然：“我帮你拿来。”</p>

莫然说完便转身进屋了，回来时见任朔还愣在那里，想起：“哦，你把水盆端来这里，拉上帘子就行了。”</p>

任朔这才注意到房间的一角有一个隔帘，赶忙端了盆过去。也难怪他没发现，皇宫里没有这么简陋的隔断。</p>

任朔慌忙间忘了拿手巾，好在莫然看到递给他。莫然用一个板凳放了衣服放在隔帘旁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到灶边将红糖放进煮沸的姜汤里。</p>

任朔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喝姜汤。莫然用手巾帮他把头发擦干。任朔坐在那里，感觉酥酥融融的，很舒服。他好想莫然一直这样帮他擦头发，可惜莫然擦好后喝了姜汤，进屋拿衣服去了。任朔赶紧让自己回过神，帮莫然兑好热水。</p>

任朔正洗着碗，见莫然拿着换洗的衣服过来，急忙道：“我马上就洗好。”</p>

“不急。”莫然说着把衣服放在隔帘旁边的板凳上，拉上帘子。</p>

任朔听到隔帘里的水声，心砰砰跳，赶忙把锅碗擦干，回到自己屋里，有些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过了半天，估计莫然应该换好衣服了，任朔小心地回到厨房。</p>

莫然正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前梳头发，刚洗过的长发滴着水，被木梳一下一下梳得很顺，女人迷胧的神态在任朔看来很有撩拨的意味，虽然他知道她只是有些倦了。</p>

会被讨厌吧。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要擦干吗？”</p>

她看看他，“谢谢！”</p>

他取过一块干手巾，轻轻按在她的头发上，一会儿换个地方，慢慢吸干头发上的水，这般温柔，令她的心也变得柔软。从发根，到发梢，他没能克制自己吻了她的头发，长久地不舍得离开。她一动不动，没问没说。</p>

他环住她的肩，靠在她身上，她的后背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和心跳，她没有害怕，因为或许这是她期待的结果。他亲上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轻轻转过头，他吻了她。</p>

外面，雨一直下。</p>

未干的头发在床单上留下水痕，细柔的指尖轻抚过胸前的伤疤，珍惜或是害怕失去，再深情的拥抱也无法阻止分离，命中注定的相聚，或许应该感激。</p>

后来，任朔总会在雷雨天站在门口守望，怀念那短暂的美好时光，虽然并不优雅从容，但却如此真实难忘。</p>

那一天，因为他的床有些湿了，莫然第一次让他住进她的房间。那一晚，他抱着她，迟迟不能入眠，她睡醒一觉发现他还没睡着，翻过身拍拍他的背，轻轻哼起歌谣。</p>

他只觉得那是他听过最动人的声音，却没记住歌谣的内容，让他在后来的很多个夜晚深深懊恼。</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