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晋前军千户（2 / 2）

到时冰雪融化，元庭早就溜之大吉了，哪会等我们？”</p>

“就算如此，出兵一事也急不得，至少要等二月把年过了，让军卒收收心，</p>

另外粮草军械还在调配，想要准备完全，至少要四月，出兵说不得要五月。”</p>

不等蓝玉开口，那干瘦老头语重心长继续说道：</p>

“大将军，你我行军二十载，自知军卒艰辛，</p>

此战定会有许多军卒回不来，他们都将今年当作最后一年来过，</p>

我等将其征召而来，已是不易，</p>

如今又要离国，这士气将会低到何处，我无法想象。”</p>

“耿炳文，你是不是怕了？”蓝玉转过身，双手叉腰，怒目而视。</p>

原来他就是耿炳文？</p>

陆云逸打量一番，只见耿炳文语重心长地开口：</p>

“大将军，相识二十载，说这话有些自欺欺人了，</p>

如今前军兵马不过两万，粮草兵器甲胄什么都缺，</p>

若想要长途跋涉，至少等到军资充沛，方可行军。”</p>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不能出兵，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不用我教你，</p>

所以要快，现在传令各处，各路军资要提前到达庆州，</p>

王弼与李景隆亦是如此，三月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将十万大军送至庆州，否则本将饶不了他们！”</p>

蓝玉瞪大眼睛盯着耿炳文，似乎要大打出手的架势。</p>

耿炳文脸色一僵，长长叹了口气：</p>

“我尽力而为，但大将军万万不可提前出兵，此战只能胜不能败！”</p>

“知道了知道了。”蓝玉摆摆手，不再看他。</p>

耿炳文见状拱了拱手，快步离去，</p>

在经过陆云逸所在时，他赶忙低头拱手，莫要被殃及池鱼。</p>

待到耿炳文走后，陆云逸才慢慢抬起头，</p>

可下一刻他便愣住了，只见蓝玉坦然坐在上首，拿着手中茶盏，轻轻挥洒热气，</p>

脸色也恢复了初见时的平静冷冽，与刚刚发怒之时截然不同。</p>

石正玉躬身说道：“回禀大将军，人带回来了。”</p>

陆云逸连忙拱手低头：“属下庆州卫百户陆云，拜见大将军。”</p>

蓝玉将手中茶盏放在一侧，轻轻点了点头：</p>

“你小子不错啊，几日不见又有所斩获。”</p>

“属下奉军令入草原探查，有所斩获实属侥幸，大将军折煞属下了。”</p>

“不愧是一脉相承啊，跟那刘老儿一般无二，说话扭扭捏捏。惺惺作态。”</p>

蓝玉骂道，而后看向石正玉说道：</p>

“你先出去吧。”</p>

“是。”</p>

至此，屋内只剩陆云逸与蓝玉，让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紧张。</p>

军帐内沉寂了片刻，才传来蓝玉的声音：</p>

“刚刚你也看到了，大军调配不及，若不是本将一催再催，出兵能拖到夏日，</p>

即便如此，想要在近日出兵，已是不可能，</p>

叫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在捕鱼儿海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p>

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有丝毫隐瞒，这关乎着大军何时出征！”</p>

陆云逸想了想，知道蓝玉是要判断元庭会不会在近日逃窜，便沉声说道：</p>

“属下遵命，不敢有丝毫隐瞒。”</p>

于是，陆云逸便将如何带人探查，如何寻觅踪迹，</p>

又如何发现元庭通通说了一遍，事无巨细。</p>

期间掺杂着蓝玉的一些提问，</p>

敌军甲胄如何，战马如何，长刀如何，建制如何，行迹如何。</p>

“就是如此了。”</p>

陆云逸长出了一口气，侧眼看了看时辰，</p>

发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顿时觉得身心疲惫，喉咙沙哑，如同有火在烧。</p>

而蓝玉则坐在上首，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显得悠闲自在。</p>

察觉到他的视线，蓝玉的眸子瞥了过来，沉声说道：</p>

“你是个有本事的，千人围堵还能活着回来，不错啊。”</p>

“侥幸..实属侥幸。”</p>

蓝玉摆摆手：“莫要学刘老儿妄自菲薄，军伍之人行的便是嚣张跋扈，</p>

你更要年轻气盛，小小年纪活得如六十老叟，太稳重不好，会遭人忌惮。”</p>

对此陆云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呆呆站在原地，面露讪笑。</p>

“对了，此物是你改进？”蓝玉将茶盏放下，从桌案上拿起一物。</p>

陆云逸定睛一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正是他先前改良的马蹄铁。</p>

“回禀大将军，此物是属下三年前改进，属下以此为功，特晋总旗。”</p>

“还真是三年前？”</p>

蓝玉脸色一沉，军帐内顿时如同狂风暴雨，气氛压抑。</p>

“此物就换了个总旗？他妈的这群酒囊饭袋，都眼瞎了不成！”</p>

蓝玉勃然大怒，手握马蹄铁朝着桌案用力一砸，发出“嘭”一声巨响，眼神中尽是杀意，看向陆云逸：</p>

“这三年你一直是总旗，未曾晋升？”</p>

陆云逸抬起头来，满眼纯真无辜：</p>

“回禀大将军，近些年虽时常外出探查，但斩获不多，一直未曾晋升，</p>

直到前些日子属下归来，才得以晋升百户。”</p>

“烂透了！这地方卫所都烂透了，本侯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以你小子的能耐只是混个百户。”</p>

说着，蓝玉话锋一转：</p>

“本侯这里有一军务，危险万分，你愿不愿接？”</p>

陆云逸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有丝毫犹豫，便立刻沙哑着声音说道：</p>

“凡大将军所命，属下定万死不辞。”</p>

蓝玉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朗声道：</p>

“从即日起你入前军，为千户，统领前军斥候，</p>

待到大军开拔，你部要为大军开路，接敌与前，为大军前行扫清障碍，找到王庭所在，</p>

你要想清楚，两军交战，斥候十死九活，念及旧情本将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p>

陆云逸眼神一凝，浑身紧绷，</p>

一股独属于战场的惨烈气息顿时铺陈开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压力，</p>

但他想也没想便朗声开口；</p>

“属下遵命，定不辜负大将军所托！”</p>

蓝玉眼中精光凝聚：</p>

“好！是个汉子，这千户之职本就是你应得之物，</p>

若是此行得胜归来，本侯将亲自为你请功，另寻封赏！”</p>

“多谢大将军！”</p>

“嗯，这段日子你便留在庆州，挑选一些军卒编入斥候，严加操练，此战不容有失，”</p>

听到这话的陆云逸顿时愣住了，满脸茫然，连忙发问：</p>

“大将军，斥候为何还要编练新军？”</p>

蓝玉嘴角微微抽动，脸色冷了一些：</p>

“连年北征，本将麾下的精锐斥候本就不多，去年与纳哈出决战时，在辽东死绝了。”</p>

纳哈出？</p>

陆云逸眉头一挑，此人早些年还曾屯兵庆州附近...</p>

不过...精锐斥候死绝，这何等惨烈。</p>

当然，有很大原因是蓝玉早些年在开平王帐下，</p>

不是开国勋贵，底子薄，手下精锐斥候想来也没有多少。</p>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逸沉声说道：</p>

“还请大将军节哀，天下战事没有不死人的道理，今日死为的是明日不死，属下定竭尽全力，操练新军。”</p>

此话一出，蓝玉原本冷峻的脸上罕见露出一丝笑容，</p>

眼前之人身世干净，本领尚可，更重要的是自己人，用着放心。</p>

“记住你说的话，下去吧，明日都督府的任命就会送达。”</p>

“属下多谢大将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