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镜(1 / 2)
我依然记得在那不见天日的黑暗之地,他靠着一面腐臭潮湿的土墙,眼中迷蒙醉意,眼角偶尔浮现略略诡异的光芒,面容从容安宁。
我与他并列而坐,半梦半醒之中听着他讲着昔日尘封的故事。
不知不觉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沉到了那人的肩头,睡了几许。
当年鸢翼的生父鸢墨尘本是东沧人狮族第一大门教——拜圣教中最末支的宗门子弟,为了接近教王的女儿沐寒烟在宗门中屡立奇功,最终一步步做成了拜圣教七玄子之一。
老教王故去,年轻的沐寒烟继任教王。
彼时,鸢墨尘爱慕沐寒烟已深,决心打下江山以奉圣主,他违抗教规带领门众血图天下。
终了,鸢氏以极其血腥和残暴的杀戮建立古庸政权统治大沧各族,沐寒烟对残暴无道的门徒鸢氏极度失望,从此避世不见世人。
鸢墨尘寻遍大沧无踪迹,最后却得到了沐寒烟嫁给巫王的消息,他五内俱焚,心神俱溃。
带着这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我再次于朔日亲提两壶好酒打开九层地牢之锁。
原本寂清的死牢当下更加空洞沉默。
那人于地下百米之深,数锻金神锁之困,道道烈焰狱火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潮湿斑驳的地上散落几个青灰酒壶,其一压着一块撕裂的绸布。
我将它拾起,绸布之上字迹斑斑。
“小姑娘,可叹我鸢宁此生最开心的时光竟是在这大牢之中,今生唯愿再与你对饮佳酿,互诉心肠,当下我大业未完不得不先走一步,于圆月之日小王在阆圜断崖为你设下薄酒一桌,盼见。”
这下我才明白为何此人面对死亡如此从容,原来他从未打算过赴死,地牢之内来去自如,鸢宁此人深不可测,可他为何还要在地牢里住上半年才肯离开,选择这个时间离开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在我陷入困惑的时候,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我的视野四分五裂,周围的一切显出粗糙的轮廓。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头上的青筋跳的颇欢快。
一群蓝衣官人簇拥着二个锦绣华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我与那空荡荡的牢房在这骤然通明的潮湿空间里如同被揭开帘幕的苟且男女,我的心萌受着罪恶被大白于众人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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