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块(1 / 2)
水银体温计最高刻度是四十二度。
水银到头,应该有个四十三度了。
初栀垂眼看着手里的体温计,水银柱就端端正正地停在四十二上面一点点的位置,再往上走点儿,可能这体温计就要炸掉了。
初栀呆了一下,没说话,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
此时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是不太一样,平日里那种散漫慵懒的感觉全都不见了,确实是一副虚弱极了的样子,湿漉漉的眼,微微垂着的唇角,低着脑袋看着她,整个人显得安静又无害。
初栀抿了抿唇,把手里的体温计递给他,微微撇过眼去。
陆嘉珩慢吞吞地抬手,接过来。
初栀后退了一步。
“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被砸上了。
陆嘉珩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沉浸在疾病的折磨里,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开始浑身发烫,意识模糊了。
下一秒,初栀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后传出来:“你发烧了找我干嘛,你找消防员吧。”
陆嘉珩:“……”
陆嘉珩错愕了,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初栀背靠着防盗门等了一会儿,外面静悄悄的,完全没声音,她想了想又转过身来,从猫眼往外看。
他还站在那里,垂着头,有点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和刚刚的姿势一样,一动不动。
像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小狗什么的。
也不太像是装的。
而且装病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
但是什么人能烧到四十二度啊!
体温计坏掉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初栀陡然生出了一种罪恶感。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
陆嘉珩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眼一下子就亮了。
初栀看他一眼:“你真的生病了吗?”
陆嘉珩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他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
初栀别开视线:“那你快点回家去吧,或者去医院,别穿那么少站在这里了,外面又没有暖气。”
“我家也没有暖气,”陆嘉珩低声道,“我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去交取暖费。”
初栀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现在这个天气家里没有暖气,那真的要出事情的,不感冒才怪。
初栀在门口站了几秒。
陆嘉珩也不急,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她。
半晌,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身子微微往后撤了撤,给他让出位置:“你先进来吧。”
几乎是初栀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就进来了,顺便还随手带上了房门。
初栀此时已经转身进屋了,微微提高了一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吃退烧药了吗?”
你猜锋利的爪子挂在他的裤子上,凶神恶煞地:“喵喵喵喵!!!”
陆嘉珩一把把他插起来,举到自己面前。
一人一猫对视,你猜湛蓝的眼睛盯着他,前腿拼命地往他脸上扑腾着。
陆嘉珩唇角微扬,对着那张脸上一坨黑的猫脸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
“没有。”陆嘉珩虚弱地说。
你猜气到吐血:“喵喵喵!!!”
初栀在客厅里继续翻翻找找,一边说话:“你那个体温计是不是坏了,我家有电子的,你进来再测一□□温,如果高的话你就去医院吧。”
陆嘉珩:“……”
陆嘉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放下猫,站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不用了,这种东西串着用是不是不太好。”
初栀:“没事呀,都消毒过的。”
她侧过身子来,从里面探头看他:“你先进来吧。”
陆嘉珩虽然想进门,但是他非常非常不想量体温。
而刚被他放下的你猜则是死死地抓着他的一条腿,咸鱼一样赖在原地,妄图不让他动,把他阻止在门口。
陆嘉珩艰难地向前拖行着,左腿拖着一只猫。
一只瘫成一条,像一把拖布条一样的猫。
初栀蹲在电视柜前,从药箱里抽出电子体温计,抬手递给他。
等了半天,没人接。
初栀疑惑抬眼:“给你啊。”
她还板着张小脸儿,看起来并没有消气的样子,并且表情已经极尽可能的凶巴巴了,语气也实在不怎么好。
可是即使是这样,陆嘉珩看着她也还是觉得可爱。
他深吸了口气,缓慢地抬手接过来,捏着那只体温计看了看,垂死挣扎道:“其实我刚刚在家里吃了一片退烧药,不知道现在退没退烧。”
初栀蹲在地上,仰着小脑袋看着他,那表情有点狐疑,就好像是在说:“那你还来我家干什么?”
陆嘉珩顿了顿,认命地把体温计塞好,又补充道:“不过那药过期了,可能不管用。”
初栀:“……”
冬天没暖气,退烧药过期,你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过得到底都是些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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