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杨玄璬(1 / 2)
谢直不得不对二叔谢璞多解释几句。
“二叔可知……所以,我判断,林会长之所以能够低价卖粮,是因为他的粮食来路不正,不单单有漕帮杀人截粮所得的贼赃,还有其他来路的粮食,而且这个其他来路的粮食恐怕才是他低价卖粮的真正来源……
三郎仅凭何二一面之词就抓捕了林会长,就是刻意留出了这么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以此来打草惊蛇、
我相信,无论是谁站在林会长的身后,都不可能完全确定林会长不会出卖他们,所以,他们自然会着急起来,一着急,就会动,一动起来就有蛛丝马迹,如此一来,三郎才能展开更深层次的追击……
二叔恐怕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您还没有散衙之前,三郎御史台的同僚杜九郎亲自前来兴师问罪,大有弹劾三郎的意思在里面,三郎以为,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不过肯定也跟幕后黑手关系不浅,无论是真心为幕后黑手所用,还是被幕后黑手所蒙蔽,从他的身上去追查,必然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三郎正要派人去探查,却不想,二叔却带来了杨家要与我结亲的消息……”
谢璞也是明白人,听了谢直这么一说,顿时连连点头,问道:
“所以,你就认定杨玄璬杨士曹和林会长之家有勾结?”
“还得查!”
谢直身为法律工作者,在案件推理上面很是严谨,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吧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不过,三郎想着,杨士曹与这位林会长勾结的可能,还真是不小……
二叔请想,林会长乃是洛阳城粮商总会的会长,坐镇洛阳多年,以买卖粮食为生,他除去平日里的正常买卖之外,还长期从事低价卖粮的勾当,他的主要粮食来源,必然能够满足两个特点,第一长期供应,第二数量不小。
能够给他提供这样粮食的人,在洛阳城中,一共才有几个?
原本三郎也在犹豫,到底是谁?
可巧,今天这位杨士曹自己跳了出来,由不得三郎不对他动动心思了。”
谢璞听了再次点头,他是河南府法曹参军,在案件推理上面的能力也不弱,没有留意到杨玄璬主动结亲背后的深意,是因为信息不足,现在听了谢直共享的信息,顿时有了自己的想法。
“要是这么说的话,杨玄璬还真符合这个条件……
他是士曹参军,执掌河南一府之地徭役,无论河南府一地需要铺桥修路,还是整治水运,他都是最直接的经办人,一切工程如何暂且不说,朝廷召集民壮劳役,虽然没有钱财报酬,但是最基本的,是要管饭……
也就是说,就后勤这一块来讲,粮食,大宗的粮食,要从杨士曹的手中经过,从含嘉仓领出来,然后再逐层逐级地发放到徭役的手中……”
说到这里,二叔谢璞不由得两眼放光。
“以前就不用多说了,开元二十二年,天子驻跸洛阳之后,营田,构建含嘉仓,疏浚通济渠……这一项项举措,虽然有政事堂几位相公亲自出面把总,但是主要的承建人,还是我河南府,而这些工程的实际管理,又是落到了杨玄璬的头上,据说他这两年,回家睡觉只有有限的几次……显然,这些工程的一切,都压在了他的头上。
自然,大量的粮食,也在他的手上!”
“不错!”
谢直用力一点头。
“杨玄璬主管一切河南府工程的施工,朝廷向出徭役的百姓提供的粮食,也全部在他的手上。
一个人,一顿饭,假设是吃米一斤,那么,只要少给一两,十个人就是一斤,百人就是十斤……
从开元二十二年开始,河南府一地的所有工程全加在一起,出徭役的百姓,有多少?数以十万计!
而他,杨玄璬,到底从其中扣下了多少米粮?”
谢氏叔侄对视一眼,两个人双眼中都是精光闪烁,异口同声地说道:
“难以计数!”
谢直说完之后,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林会长手上有这么多便宜的粮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谢璞也是哈哈大笑。
“我说杨玄璬一个士曹参军哪里来的底气,一直以来和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是仗着一群商贾在他背后撑腰?
我呸!什么东西!
千年世家竟然成了商贾的帮凶,他也配姓杨,我真替弘农杨氏痛心,怎么生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谢璞说完,转眼看谢直,这个侄子简直越看越是满意,什么明法榜首、第一御史之类的就不用多说了,瘦金体一出,起码能保证汜水谢家百年华翰,不过呢,那些都是谢直给整个谢家带来的好处,谢璞高兴也是高兴,更大的因素,还得归结到家庭责任感上去。
不过,现在,可就不同了,谢直能够跟杨玄璬对上,那是这个侄子带个他谢璞一个人的好处!
杨玄璬请人出面求亲,主动低头认输,这些暂且不说,谢直还能通过抽丝剥茧一般的分析,确定杨玄璬违法乱纪的事实,只要他谢璞稍稍推动一下,杨玄璬必然葬身之地!
谢璞也不由得感叹,他这一任四年的河南府法曹参军,除了工作之外,就跟杨玄璬别苗头了,要是能在临近卸任之前将他绳之以法,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想到这里,谢璞当然越来越喜欢谢直,看着看着……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谢直旁边的一张大胖脸……
谢二胖子!
谢璞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孽障!
还笑!
你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吗你就笑!?
你看看你三弟,进入洛阳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但顺利通过科举,还为官两任,深受百姓爱戴以至于出现万人相送的局面,最难得的,你三弟急为父之所急,为为父扫平了多年的宿敌!
你再看看你!
身为人子,在我膝下多年,也没见你如何!?
这是什么?养儿子还不如养侄子吗!?”
谢二胖子顿时被他爹给骂蒙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急你所急”!?是那么回事吗!?还是三弟办案的时候,顺手把杨玄璬给扫进去了,他哪是诚心为了你好啊,我的亲爹!?
不过谢二胖子能说啥?亲爹骂街这种事,在大唐简直司空见惯,就是拎着棍子抽一顿也是稀松平常,谢二胖子早就被骂习惯了,老老实实站好,低头不语。
谢璞一见,火更大了。
“你看看你,天天什么正事也不干,还以什么进士科状元自傲,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国朝进士科状元,就没有你这么废物的!
谢正,我把话给你放着,你可别让大唐历年的进士科状元因你而蒙羞!”
谢璞还要再骂。
谢直一看,这样不行啊,再骂下去,谢二胖子该成大唐朝状元之耻了,这哪行去?赶紧开口劝架吧。
“二叔息怒,二叔息怒!
二哥哪有您说得那么不堪!?您就算爱之深、责之切,也要注言语啊……
另外,最近二哥天天在外,并不是游手好闲,而是在给三郎帮忙,还请二叔明察……”
谢璞听了,就是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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