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头上五尺(1 / 2)
“三哥,要不……我也给他一下?”
就在谢直的目光望向对面邢縡的时候,牛佐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铜铃一般的双眼,也看向对面。
在那里,邢縡手持长矛,一双眼睛在两侧的坊墙上不断巡视,目光从一名金吾卫的弓箭手身上,跳到另外一名弓箭手的身上,仿佛在说,谁不怕死,就动动试试。
牛佐撇了撇嘴,一抬手,自有身边的淮南铁骑送上投枪。
这投枪,乃是淮南军器监专门为牛佐量身打造的,没别的特点,就一个,重,足有八斤三,远超军中使用投枪的重量。
足足八斤三的投枪,在牛佐的手上,轻如鸿毛。
只见他随手一转,八斤三的投枪,立刻在他手上旋转得如同风火轮一般,即便乡间私塾中最顽劣的学童,偶尔拿毛笔在手中旋转,都没有牛佐手上八斤三的投枪旋转出来的花样多。
别看邢縡一人一矛,压制住了二十余名金吾卫的弓箭手,看起来好似威风凛凛。
但是单单说如何使用投枪,邢縡比起牛佐来,他还差的远。
淮南人谁不知道,使府之中兵马使牛佐,用得一手好投枪。
天生巨力,投枪沉重,奋力一投,三十丈之内,足以破甲!
那是谢三郎初至扬州,刚刚开始推动盐法改革,在与各路盐商斗智斗勇的同时,还要和穷凶极恶的盐枭争斗。
那个时候,谢三郎在扬州的根基还很浅薄,手下真正贴心的武力,只是谢家的一众部曲而已,尤其与盐枭争斗的时候,主要集中在水网纵横的江淮之地,而不是谢家部曲更习惯的一马平川。
如何才能战而胜之?
谢直一方面力排众议成立了淮南火器匠作院,另外一方面在淮南挑选精壮习练弓箭,除此之外,还命令牛佐在亲兵营之中大力推行使用投枪。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牛佐算是在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模式管你是在水上还是陆地,麾下的弓箭手几轮箭雨覆盖,距离三十丈的时候,率领麾下亲兵营投枪攒射,两轮远程打击之后,最后才是近身拼杀!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不是说人这一辈子只需要学会一招,而是说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招”,然后把它练到极致!
牛佐的“那一招”,就是投枪!
事实上,自从牛佐开始投枪之后,便成功地在江淮水网之上大杀四方,死在他投枪之下的江淮盐枭不知凡几,甚至可以说,谢三郎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盐枭打死打服,牛佐的投枪,功不可没。
不但如此,谢三郎平定了江淮盐枭之后,又积极推动开海战略,造船,招募水手,组建扬州舰队以及扬州舰队的陆战队,出海!
第一次出海,谢三郎亲自带队,牛佐作为使府兵马使,同时作为谢三郎的亲卫统领,自然随行。
在那一次说不好是探路还是练兵的出海之中,“年轻”的扬州舰队还真遭遇了海盗。
扬州舰队的一众官兵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但是训练场和战场终究是两回事。
况且,大唐的海上征战,还是要以双方“跳帮战”的结果定胜负。
跳帮战,在茫茫大海之上,最是容易产生死伤的战斗模式。
当时的扬州舰队陆战队,已经配备了淮南火器院的第一代火药弹,所有人都对这一战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怀疑,扬州舰队坚信,他们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到底会不会死人,会死多少人,又或者具体一点,谁会去死……
谁也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扬州舰队的所有战兵,都有所动摇。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牛佐挺身而出!
双方海船迅速接近,刚刚到三十丈距离的时候,牛佐一声大喝,投枪出手!
投枪一击,击杀海盗首领!
引发海盗大哗!
这还不算,区区三十丈,海船相遇不过片刻,片刻之间,牛佐连投十八抢,杀人二十一!
其中一枪,连杀三人!
彻底击溃了海盗的士气!
扬州舰队士气大震,在距离二十余丈的时候,纷纷投掷火药弹,一举奠定胜局!
从此之后,牛佐投枪之名,名震大唐海疆!
也就是牛佐一直兼任着谢三郎的亲卫头领,更多地待在扬州使府之中,才让投枪绝技,如惊鸿一瞥一般,仅仅在江湖上留下了一份让人难以置信的传说,却很少能有人能够亲眼得见。
但是,这并不影响牛佐投枪的威力。
如今,金吾卫和王焊的造反队伍拥挤在坊市之间的小路之上,邢縡就站在锋线左近,距离牛佐,不足三十丈!
看似威风凛凛,实则,邢縡已经站在了鬼门关的门口了!
收不收他的性命,就要看“阎王爷”的意思了!
“三哥,怎么说?”
牛佐一边玩着手中的投枪,一边紧紧盯着不远处依旧懵懂的邢縡,他有信心,一击,足以取之性命!
“先等等……
此人乃是长安武库大火一案的关键人物,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
总要让他认罪才好,况且,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他……
所以,尽量抓活的。”
谢直却没有答应牛佐的“斩首计划”,看着邢縡依旧在锋线之上耀武扬威,一丝冷笑也爬上了脸庞。
“况且,这个邢縡,还跟小义有点恩怨要了结,咱们就让他多活一会儿……”
牛佐听了,只得点头。
他知道,自己“表兄”谢直,就是因为长安武库大火一案回到长安城的,无论如何,也要把案子办出来一个结果,既然这个邢縡乃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还就真不能轻易杀了,谁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挖?
再说了,邢縡和小义的恩怨,他也听说了几句。
真要说起来,也是他们这群谢直身边的“老人”天天取笑小义的“笑料”。
小义一个淮南谍报司的老大,管的就是淮南一地甚至大唐天下的情报工作,结果,到了长安城就翻船了,被区区一个邢縡玩弄在股掌之中,连带着“大少爷”高明都跟着吃了不少挂落,最后还差点丧命在长安武库之中……
最可笑的,事情都过去快俩月了,你小义愣是不知道是邢縡给你吓得绊子,要不是三哥从扬州前来长安,一句话点醒了你小义,你还拿邢縡当好人呢……
就这脑子,还当什么谍报司的老大,丢人不?
实际上,小义私下里,一直拿这件事情当做自己生平的“奇耻大辱”,被这帮“老人”挤兑急了,当着众人的面儿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了邢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牛佐琢磨着,现在要真是一投枪把邢縡扎成冰糖葫芦,估计小义知道了,非跟自己拼命不可,这么一算,还真不能直接杀了邢縡了……
且不说牛佐心中所想,旁边的刘朗将倒急了。
敢情邢縡用长矛看着的弓箭手,不是你们淮南人是吧?
就算邢縡已经被我金吾卫弓箭手牵制住了,但是锋线上跟造反队伍拼杀的还是我金吾卫的袍泽啊,即便邢縡不在,战场上兵危将险的,难免有所损伤……
敢情死了的,都是我们金吾卫,你们淮南人不心疼是吧?
本以为声名煊赫的谢三郎,顶替了杨国忠当了这个“平乱总指挥”之后,情况会变好呢……
结果现在一看……
还不如刚才!
杨国忠废物归废物,但是他看着金吾卫的将士死伤,好歹还跟着瞎着急呢!
谢三郎倒好,根本不上心!
刘朗将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但是,这一回,他还真不敢说什么。
别看他刚才差点骂了杨国忠,但是面对谢三郎,他还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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