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武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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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胡人不知礼,真是不冤他们,咱们已然连请三宴了,竟连该回请了都不自知!”

“何止胡人,昌黎王手下尽是如此,便如咱们都欠他们一般。”

“要说也不怨他们,这些当兵的兜里能有几个钱?怕是昌黎王吝啬吧!”

“必然了,如此精兵悍将竟不知体恤,留不住人呐!咱们尽可报与庾相,那妖眼子冲锋陷阵再是勇猛,到底也只是个莽夫罢了。”

“嘘,噤声,他们尚未走远。”

“又有何妨?席间咱们也试探了一二,可见这些人维护过司马白?”

可足浑朔朗和贺兰巡守醉醺醺仰在马背上,俩人只顾扯着醉话,哪里听见背后人的诽议。

“朔朗兄弟,你说南人为何如此款待咱们?只瞧咱们弓马好吗?”

朔朗剔牙道:“多半如此了,还能图咱们什么?”

“某可不想欠他们酒肉!方才俺要结账,你为何拦着?”

贺兰巡守骂骂咧咧道,

“俺岂缺那几个酒钱?光俺家姑娘就塞了俺好多银钱,让俺该花钱时不要小气,千万别堕了姑爷颜面,嗨,七天了,一两银子也没使出去!”

朔朗四下瞅了瞅,低声笑道:

“巡守兄弟,有个道理你需得懂,殿下的心思你别猜,但殿下的话却不能做走了一丝样...要说总这样吃请,俺何尝不难为情?但既在殿下麾下,日后少不得与这些南人卖命,吃喝一些也无妨的。”

“这种日子在草原上哪里敢想,但俺还是心里不安,”贺兰巡守忽然笑了起来,“这南人瞧着精明,实则蠢到家了,朔朗兄弟,你不知他们私下和俺说了什么,哈哈,竟想要俺转投他们麾下,哈哈,俺家姑娘嫁的可是昌黎王,不是那个什么大国舅!”

“哈哈,不瞒巡守兄弟,我可足浑朔朗瞧着他们也是傻的冒泡!”

“朔朗兄弟,咱俩真是投缘,不如,咱们再去找些乐子?”

朔朗大喜道:“好哇,南人肚肠太弯,酒量却太软,俺还没尽兴呢!我约么着咱们就是回去,家里也未必有人,还不如咱们自己去找些乐子呢,反正殿下也不管的!”

朔朗这句话倒是没错,有人请他俩吃酒,其他人也不会这么早回去的,七日来,整个王营上下,全放了羊!

其实也怨主人太好客,不论同行的羽林军还是做为东道主的西军大都督府,都使尽了法子与司马白的王营套亲近。

自裴山、熊不让等领兵中坚以降,乃至队正百夫长们,日日都有人请酒坐席,从起床喝到日落,从掌灯闹个通宵,顿顿大宴,餐餐不落!

武昌大小酒肆歌楼的席面上,一时间全是操着北地胡音的兵头子!

这些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骄兵悍将,有一个算一个,深陷了温柔乡里。

而司马白非但不约束,简直是蓄意放纵他们玩乐,只是约法三章,让各人心中有数。

一是遇事不必忍气吞声,但不能触犯军法;

二是有人请送来者不拒,但不可自掏腰包;

三是不妨卖弄武艺,却不允自耀军功,尤其不准夸赞司马白!

有犯者,司马白奉上仪程,请出王营!

王营里不乏有心人,都瞧出了司马白外松内紧的窘况。蜀中一役,他连着王营上下声名鹊起,早就有人开始忌惮他,更惦记上了他手下这支虎狼之师!

分化拉拢瓦解,以金银美色诱之,这都是心照不宣的,关键司马白只能敲掉牙齿咽进肚子,仿佛平阳上的老虎,浅水里的蛟龙,任人鱼肉。

总不能谁请他麾下喝酒,他就与谁翻脸吧?!

便连司马白私下里都忍不住自嘲,如此自污世上罕见,倘若一辈子非得如此,也不算冤枉。

“别再喝了!殿下是否做的太过了?真不怕他们被人拉拢,生出二心?”裴山正襟危坐,冲对面的司马白提醒道。

司马白呵呵笑道:“管不住的,留多少算多少吧,他们有谁是欠我的?就该死心塌地跟着我?若有好归宿,我也替他们开心。”

裴山被噎的哑然苦笑:“你倒是洒脱,那趟西山真是没白去,最好再学学老天师遁出红尘。”

“嘿,那老天师瞧着也不是个好东西!”

司马白啐了一口,整坛的老酒也压不下他心中忐忑,他从出成都起,心里边没安稳过——石永嘉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呢!?

窗外一缕江风吹来,带着几分寒气,司马白紧了紧外衫,朝远处望去。

幽白的瞳子穿破夜色,将水陆两岸尽揽眼中,江上商船密布,衔尾数里,陆上楼宇繁错,灯火歌呼,市邑雄富不过如此了!

司马白一时间竟瞧的痴迷了,久久方才长叹一声:

我家真好啊...

谁若想毁了这一切,需先杀我司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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