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辣手(1 / 2)
世子建出宫后便去了太傅府,他挂念老师,少年心热,也不顾什么忌讳,到府后,见申勃苏亦在,他亦不意外,对着老师和好友便发起了牢骚:“当年父王还是蔡侯时,他便是门客中最为阿谀奉承之人,也不知父王看中他哪里!”
伍奢面上微有病容,他清了清嗓子,谓叹道:“历朝历代,都不乏这样的人。”
建忍不住劝道:“老师,还是请医尹瞧一瞧罢。”
伍奢摆了摆手,强自振了振精神,道:“无妨。”
建安慰道:“老师不必忧虑,谅他们不敢把子胥怎样。”
伍奢摇了摇头:“臣所忧者……不是这个。”
伍奢看了看伍尚与勃苏,两位年轻人心意相通,伍尚道:“此人不过一介弄臣,无才无德,本不足虑,只是……”
伍尚看了一眼建,止住了话头。建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与无奈,轻声道:“父王……实在是糊涂。”
伍奢摇头道:“大王并非是糊涂。”
三位年轻人诧异地看着伍奢。
伍奢神情凝重:“大王心里,有一样是清楚的,那便是……权柄。”
伍尚三人注目于伍奢,伍奢缓缓道:“子旗乃三朝老臣,又有定策之功,拥立大王即位之后,权倾朝野,大王……”
伍奢看了一眼建,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大王本就是取先灵王之位而代之,自然对功高震主之臣更为忌惮。费无极便是看准了大王这份疑忌之心,除去了政敌;而大王……则是用费无极……除去了心头之患。”
建面现惶惑,问:“那……老师之意,是说……父王这么做……是对的?”
伍奢摇头缓缓道:“为人臣者,虽不能妄议君非,但老臣身为殿下之师,却不能一味为君者讳。大王于此事上,只在意王权尊位,却忽略了家国大业。子旗或有恃功自傲、揽权专断之过,但其才干优长,对我大楚丹心一片,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老臣……怎么可以……”
伍奢喉头哽咽,说不下去了。建大为触动,伸手扶住伍奢。
伍奢沉浸在悲伤之中,叹道:“老夫也曾劝过子旗,收敛一些,以免被人离间,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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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友,才具高、脾气坏,自己和他相交半生,便经常吵得不可开交。随着年纪愈大、权柄愈重,性子竟未有多少收敛,待到他决意扶持熊居夺位后,似是想明白了自己已是免不了身后的毁誉参半了,行事更是不顾忌旁人眼光,他常对自己说,思年岁之不永,若是将时间浪费在优柔旁顾上头,更做不了什么事了。
他知道,这是老友一颗拳拳为国之心,火热而急切。
便是这份急切,要了他的性命吧。
伍奢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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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苏劝道:“世伯节哀。当下首要之事,还是要设法化解子胥之难才是。”
伍奢肃然摇头道:“老夫当下首要之事,是为子旗据理力争,匡正朝堂之风!”
伍尚急道:“父亲!费无极手段狠辣,我怕二弟……”
伍尚手足情切,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父亲!这救活人……总比为死人讨说法要紧罢!”
勃苏亦恳切道:“世伯,请恕小侄直言,您既已将大王深意剖析得这般清楚,又怎能看不出来,此事……断难翻案。人死不能复生,而这生者……”
伍奢神情肃穆得近乎悲壮:“老夫知其不可为,但,老夫乃子旗之友、大楚之臣,遇此大事,老夫不能不说话!不然,今后这朝堂之上,个个都求自保、人人不敢说真话,那这国事……还有指望么?”
伍尚快要急哭了:“可是二弟呢?二弟怎么办?”
伍奢深吸一口气:“员儿……员儿……”
伍奢喉头微哽,半晌才说出下半句:“员儿他……是我伍家的男儿……”
伍尚等三人定定看着伍奢,无人忍心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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