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针 凰浦绣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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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添财道:“跟你说不行就不行……”他一时发急,这话的语气有点像大人对小孩子使性子,忽然想起外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语气:“总之就是不行。”

林叔夜看定了林添财,道:“舅舅,这个绣坊,是不是有什么连我都不能说的秘密?嗯,我记起来了,从第一次进来,你就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你说这个绣坊就不是自己破败成这个样子的,而是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的——所以这个绣坊的秘密,你是知道的,对吗?”

林添财道:“不是我瞒着你什么,只是这种陈年旧事,你知道了没好处,万一在陈子峰面前说漏了嘴,就徒惹他生气。”

林叔夜沉吟片刻:“凰浦绣庄,凰浦绣庄……这个名字我觉得挺好的,如果舅舅你说不出有力的理由,那改名的事就这样定了吧。”

林添财被逼不过,只得道:“罢了,罢了,我跟你说,这座绣庄,是十来年前,陈子峰用不大光明的手段得来的,到手之后又将凰浦除名,从此之后,这两个字不但从广绣行中消除,而且还成了禁忌,谁都不准提起,便是潮州府那边的老人,一般也不愿去触陈子峰这片逆鳞,所以十来年没人再提起,渐渐大家也就都淡忘了。但你如果要把绣坊的名号改回去,这事被陈子峰知道,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林叔夜半信不信:“不光彩的手段?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林添财道:“所以刚才不愿意开口。”

林叔夜又说:“十来年前,是十二三还是十三四?我也有六七八岁了吧?怎么就没听说……哦,对,那时候我还不关心刺绣的事情。不过如果真有这事,大哥他又用了什么不光彩手段?”

林添财吞吞吐吐:“具体怎么不光彩,我也不晓得,只是当时听人这么传说。”

“原来舅舅你也不是亲眼所见。”林叔夜道:“人云亦云,不足采信——我相信我大哥的为人。”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凰浦两个字被陈子峰除名是千真万确的事,”林添财道:“你又何苦去惹他不高兴?”

林叔夜猜到舅舅必定还有什么瞒着自己没说,但见他左右不肯开口,便没再追问,只是道:“那就罢了。”

林添财才松了一口气,却听林叔夜说:“但这绣坊,我还是希望改成这个名字。”

“你……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林添财恼怒道:“改成这个名字,对你对我,对绣坊,究竟有什么好处!”

“有的。”

“什么好处?你说!”

林叔夜笑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改成凰浦绣庄就是有很大的好处。所以,你就听我的吧。”

香山县东郊别苑,徐博古摸着墙回到房间,他的徒弟忍不住嘟哝抱怨,低声埋怨广东人太过抠门,连一块台布也不肯给。原来徐博古刚才去找梁晋,想要求那块百花台布作为留念,却被梁晋婉言拒绝了。

那块百花台布虽然是入门献绣的参比绣品,但既然献绣结果已经尘埃落定,这块台布最后也就是落到在仓库里吃灰,所以徐博古才若无其事地去要,谁知道对方竟然不肯给。

徒弟还在抱怨,徐博古却道:“小声些,出门在外,言行仔细些。”

徒弟道:“可本来就是嘛,一块参比的绣品,有什么好抠的。”

“你懂什么!”徐博古没有,却低声呢喃:“如果我没弄错……如果我没弄错……那这块台布……有可能关系重大呢!”

“师父,你说什么呢?”

“没有。”徐博古道:“你提笔,替我写一封信。”

“给家里写信?写给谁?”

谁知道徐博古念出了抬头,他徒弟却大吃一惊:怎么不是写给师傅家里,却是写给她!

徐博古让徒弟将这次入门献绣的经过仔细说了,写完之后,还没落款,徐博古说:“我自己来落款。”

徒弟只好将纸笔让给师父,徐博古因为眼睛不方便,所以写字也麻烦,把脸贴到离纸极近,自己又添了两句话,然后才署了名。徒弟心想不知道师父写了什么,待要看时,徐博古已经吹干了字迹,跟着亲自封了印泥。

“再随便写一封家书,把这封信封在家书之中,让家里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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