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针 凰浦绣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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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便猜到:这里头或许真有什么隐秘——当下不敢怠慢,赶紧修书。

那一边,梁晋也看着那块百花台布,翻来覆去。

“这个徐博古,竟然来要这块台布,他到底是看出了什么?这《百花隐蝶》里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是广东人的绣品,为什么徐老儿能看出端倪,我却看不出来?”

他思前想后也没个结论,终于道:“来人,将这块台布封好,送往西关,交给陈会首。等等!嗯,不送陈会首了,送往茂源新庄后园,交给陈老夫人。”

黄埔这边,林添财拗不过林叔夜,当时心里就想:“我若将那件往事告诉阿夜,一来牵连太多,我所知又只是只鳞片爪,最后还是说不清楚;二来阿夜一旦知晓,难保不在陈子峰面前露出口风,到时候说不定更坏。”

这半个月来,林添财对外甥已刷新了几次认知,但想想陈子峰为人处事的手段,暗里便不由得胆战心惊:“阿夜虽然成长了,但比起陈子峰那还嫩着呢,若陈子峰有心试探,定能探得端倪,那时候反而要招祸。可要不告诉阿夜,他又定要改这个名字……凰浦这两个字是陈子峰兄妹的逆鳞,改名这事一传开,必然招来责问。这事真叫我老林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他想了又想,忽然一拍大腿:“有了!与其让别人将这事捅给陈子峰,不如我先发制人。嗯,就这么办!”

第二天林添财便出发前往总庄,他在茂源新庄自然也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一场刁难在所难免,但他处事圆滑,终究还是见到了人。

陈子峰在午饭前的空隙接见了他,问道:“林揽头,见我何事?”

林添财见面就诉苦:“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弟弟,我那个外甥。自从老太太把那座庄子给了他,他就雄心壮志起来,想要搞一番大事业,不停地折腾,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给他折腾坏了。”

陈子峰笑了笑:“年轻人陡然得了机会,心气大点是常事,你作为他舅舅,也该在旁边多多帮衬指点,别让他走了歪路。”

林添财道:“指点,嘿嘿,我原来也是这样想,但最近他主意越来越大,已经不大听我这个舅舅的话了。”

“嗯?”

林添财道:“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个野路子的刺绣师傅,那人倒也有几分本领,就是牛皮吹得太大,但阿夜竟然信了她的邪,现在到处张罗,说是今年年底就要让绣坊参加广潮斗绣。”

关于林叔夜要让一个破落绣庄参加广潮斗绣的事情,最近早在广茂源内部传遍了,人人当作一个笑话说,陈子峰听说后亦不禁莞尔,这时也轻笑不语。

林添财又道:“昨日他来西关一趟,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去之后,又说要给绣坊改名字,又说要自立什么的,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广茂源罩着,凭着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后生能干成什么?真以为绣行是那么好做的?他还赖上了我,可也不想想,我只是一个收散绣的揽头,这些年如果不是广茂源罩着,这口饭也吃不上呢,哪里有能耐帮他立一个绣庄?陈会首,他在总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子峰听说林叔夜想要自立,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以为意,在他的经营下,广茂源如今有四大工房、十二分坊,那个黄埔绣坊本来就是个弃子,他留着它也只是为了心里的一个念想,所以当日老夫人没经他同意就把黄埔绣坊给了林叔夜,一半是甩破烂,一半是要断了他那点念想,他虽然不大乐意,事后却也没再追究。

“他想自立,那就自立吧。”陈子峰淡淡道:“年轻人出去碰碰壁也是好事。什么时候如果兜不住了,广茂源也还能给他一口饭吃。如果哪天真混出了名堂,那就如老太太所说,许他认祖归宗。”

“老太太慈悲,陈会首大量!”林添财看陈子峰神色冷淡,甚至带着些午后的饭困,便知道他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黄埔绣坊也好,林叔夜也罢,对广茂源来说那都是小到可以忽略的芝麻小事,不值得浪费太多心力。

“不过我今天来,其实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林添财苦着脸,说道:“就在昨天,有个村民从绣坊后面的菜园子里,挖出来一块烂牌,那牌匾烂到只剩下两个看不清楚的字了,但阿夜比划来比划去的,竟然让他比划出了绣坊的旧名。”

陈子峰原本淡然的脸上,忽然有了变化,嘴角有些僵硬:“旧名?”

“就是,那个名字,凰浦……凤凰的凰……”

陈子峰乍然变色:“谁告诉他的!”

林添财一副被陈子峰的反应吓着的样子,不敢怠慢,慌忙将林叔夜挖出烂匾、看到残字,跟着如何推断、旁边村长又多嘴印证的细节一一说了,一点都不作假,只隐了高眉娘的存在,陈子峰何等精明的人,仔细一琢磨,便知道林添财没有扯谎。

他冷冷道:“所以他竟然要改名?改作凰浦?”

“是。”

“他要,你就没拦着?”

陈子峰的眼神,忽然如同刀剑一般锋芒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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