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空法白猿（1 / 2）

气温渐渐回升，天光也要发蓝，太阳缓缓钻出地平山脊。</p>

天亮以后，平安这一身黑狼鬃毛还是没有蜕化消解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手指逐渐变成尖利趾爪——稍稍往山石轻轻一带，就刮下来石皮沙土。</p>

“老罗...”富贵起初不敢接近，还以为好兄弟被妖魔附体，夺了心智灵魂。后来看见这狼头叼起卷烟开始吞云吐雾，终于放下心，挤上来又摸又挠的，“你变成妖怪啦？”</p>

“我哪儿知道什么情况呀？”罗平安的喉嗓里冒出沙哑低沉的野兽嚎吼。</p>

陈富贵惊叫：“顶级气泡音！”</p>

罗平安只觉得胸闷气短，身体产生如此剧烈的变化，或许是短命的征兆，心也跟着悬了起来。</p>

“老陈！不开玩笑了，我不舒服。”</p>

富贵对着大狼的胳膊腿敲敲打打，闻声立刻抬头：“哪儿呢？哪儿不舒服？”</p>

“说不出来...”罗平安勉力解释道：“胸闷，喘不上气，我是不是要死了呀？”</p>

富贵翻了个白眼，撇嘴提醒：“你把你衣服脱了。”</p>

平安这才醒觉，原本他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一下子拉成两米六的天空树，拼多多特卖二十块一件的T恤到了这个鬼地方，材质变得坚韧无比，也跟着半狼躯壳一起胀大了。勒住他腰腹心肺，压迫横膈肌。</p>

“你还别说，有那个辣妹露脐装的意思了。”富贵笑道。</p>

罗平安赶忙脱下衣服，嘟囔埋怨道：“哎！缺不缺德啊？”</p>

富贵满脸无辜解释道：“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再怎么艰难困苦的环境，要学会苦中作乐，精神饱满才有奋斗的勇气！”</p>

“你也吃了狼肉！你怎么没变呢？”罗平安迷惑不解，同样是地球来的，难不成老陈还有混血优势？中美合资车喝不来外星球的燃油？</p>

陈富贵抬头仰望着罗平安的一对狼耳朵，也是满脸困惑，看见参天大树落下不少晨露，偶尔滴在平安脑袋上，耳朵也跟着自然发颤。</p>

他没有回话，反倒是起了玩闹心，要给平安检查身体。</p>

“老罗！你低下头来！我看看！让我看看！”</p>

罗平安撑着膝盖佝身低头，陈富贵先是翻开罗平安半狼形态的漆黑嘴唇，看见发黑的舌头，还有森森白牙。</p>

他揭开平安的眼睑，细看瞳孔色泽，形状也成了野兽眼睛的细线。</p>

手掌轻轻拍打平安的腮毛，指头往里面扣挠，由于毛发过于浓密，富贵也找不到人类颅骨的特征，找不到耳廓。</p>

“你这耳朵现在是双声道还是四声道呀？”</p>

罗平安没好气的答道：“当然是双声道啦！我就感觉整个脸酥酥麻麻的，然后噼里啪啦骨头一通响，最后就变成这样了。”</p>

“除了胸闷气短以外。”陈富贵有模有样从汽车尾门的行李箱中，取来他的写字本和圆珠笔，把眼镜也戴上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p>

“没呢！我好得很！”原本平安下半身套着一条七分裤，如今七分变成五分，恰好是宽松款式，半狼的体态匀称，腰围没涨多少，也不会勒肚子。</p>

他昏迷之前没有穿鞋袜，抬起足掌仔细打量，趾爪泛出冰冷寒光，足下肉垫也是黑色——活脱脱一条五黑犬，皮肤毛发眼睛鼻子舌头全是黑的。</p>

“这和那头狼妖的特征不一样呀！”</p>

富贵强忍着恶心，来到高度腐烂的狼尸身侧。细看大狼的足趾细节，毛发是黑中带灰，往深里去就发白。似乎还能蜕变成白狼的新境界新形态。它前足跟有暗红毛发贯穿两腋，连到背脊，顺着后颈毛一路延伸至尾巴，似乎是傲霜姑娘所说的赤血金丹行气脉络所在。</p>

“我也记得。”罗平安不假思索说：“它的眼睛是金色的，我的眼睛还是黑的呀。”</p>

“真没有了？”陈富贵扶正眼镜，捧住纸笔追问道：“没有其他不舒服的了？”</p>

罗平安不自然的晃动脖颈，抖动脑袋——</p>

“——陈大夫！我真的没什么大病，就是这身毛发太闷了，林子里湿气重，碰巧早上草叶发露水，身上湿哒哒的，我就...”</p>

话音未落，平安猛得甩身摆头，撒尘泼露的动作像极了刚洗完澡的狗子——他根本就没搞明白自己是如何完成这个动作的，身体的肌肉已经将这种天性本能发挥出来了。</p>

罗平安回过神来：“我操！”</p>

陈富贵满脸的泥点子，吐出嘴里的污水，他也没生气，十分关心好兄弟的狂犬病情，顺手从火堆抄来一根吃干净的狼骨头，突然就开始发癫。</p>

“喂！唷！呼！——”</p>

富贵矮身佝头，摇晃骨头，要把骨头往别处抛的意思。</p>

“平安！走！走！咻！要骨头不？不喜欢？玩球嘛！”</p>

“你妈的！”罗平安当场气得笑出声，捂着大狼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乐了。”</p>

好兄弟这番迷幻操作，平安看完内心是曹丕家暴打老婆——甄姬爸无语了，很难理解这台中美合资车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p>

两人互相确认，好兄弟的脑子确实没出什么毛病。紧接着又谈回正事。</p>

罗平安往远处山林出口看去，再往外走八百多米能回到原野地区，半个月前来了一场风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p>

“傲霜姑娘要我们帮忙找药，找鬼头蘑菇和赤剑草。”</p>

富贵再没有玩闹的意思，同样忧心忡忡：“我们一起吧？”</p>

平安边说边做，把两头狼怪的尸体拽到下风口，拖去树林深处。</p>

“没人看着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p>

“你要我留下来？”富贵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平安身后。</p>

平安点了点头：“对，我想一个人去找药，碰碰运气。”</p>

富贵的脑子转得快，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马上踩住狼尸的尾巴反驳道：“那不行。”</p>

“为啥不行？”平安往前拖拽搬运尸体，富贵突然一搅合，两人这么一合力就生生把狼怪的整条脊柱都扯下来了。</p>

“如果来了更厉害的妖兽，我也没能力保护她，生死有天定，这是她的命。”陈富贵抓起狼怪的脊柱，往尸体里一阵翻找，掏出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浑元丹丸：“可是你一个人出去，要我在这里干等，我做不到。”</p>

富贵细看这赤血内丹，其中依然蕴含着灵力波动，时不时有晦暗灵光散发出来。</p>

“老罗，我才不要守在这个女人身边，你怕她出事，无非就那么几种可能。”</p>

他把脊骨一节节拆开，丢回睡莲树丛周边，从平安手里接走狼尸，这条腐尸里漏出黑血，给傲霜姑娘周边地台框了个圆。又是鬼画符似的写了一道道奇怪英文，脊骨全都落在阵眼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