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我一定与他割袍断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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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懒懒的抬起眼皮,眼神带着几分尖锐之色看了他一眼:“劳你记挂,我身子已无大碍了。”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黑漆嵌螺钿圈椅,“你起来吧,坐下说话。”

四爷依言起身落坐,宫女立刻端了茶过来,德妃又上下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些日子没见你,你怎么清减了许多,莫不是政务太过繁忙?我瞧你的眼睛都熬的抠搂了。”

四爷淡淡一笑,刚要开口,下一秒德妃话锋一转又道,“眼瞧着你十四弟就快回来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在他病重的时候不能尽心也就罢了,这次等他回来,你也应该多关心关心你十四弟才是。”

她加重语气道,“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做为亲哥哥,不去疼他,还能疼谁?”

四爷脸上的笑容一凝:“儿子知道。”

“你是知道,嘴上知道,可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额娘我也不是瞎子,算了!”

她不计前嫌的摆摆手,“都是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道谁还能去计较不成,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以后你对你弟弟多尽点心就行了。”

“……”

“哪怕不能尽心,也不要一味的打压他,而且,你只一人,却在户部,刑部,吏部三部任职,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啊!唉——”

她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几许关切之色,“额娘也是心疼你啊,瞧你如今年纪轻轻就憔悴成这样,额娘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说着,她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眼眶里盈出泪来,言之切切道,“额娘每每想跟你皇阿玛说,让你少操劳些,可是后宫不得干政,有些事额娘就算心里想,也不敢提啊!”

听她含着热泪说这些满含关心的话,若放在从前,四爷心里还会感动,可是现在,他心里只剩冷然,因为这些话都不是重点,重点一定是老十四。

果不其然,德妃抹了一把眼泪,话锋又是一转,“等你十四弟回来,能让他办的事就交给他去办吧,他如今也长大了,又在战场上厉练了这么多年,除了带兵打仗,旁的事也未必办不好。”

说完,还不忘又抹了一把眼泪,“有老十四替你分忧,额娘也可放心了。”

若说她对这个儿子真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可是老四是她的亲儿子,老十四也是她的亲儿子,两个人却各成一派,明里暗里的争斗,作为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想要一碗水端平却很难。

手背上的肉握不到掌心,能握到掌心的只有手心里的肉。

老四打小就被那个贱人夺走了,那个贱人必定时常在老四面前说她坏话,以至于老四与她根本不亲。

而老十四是她手把手亲自养大的,自然要亲密许多,更何况老四脸硬心硬,最是无情,老十四却是个热心孝顺的,她偏疼老十四能怨她么?

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

一旦夺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历史上有过太多惨痛的案例,就如一代明君唐太宗,不也是玄武门之变,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才登上帝位的么?

如果老四和老十四两兄弟能一条心还好,她也可以省了不少心,偏偏两兄弟不是一条心,真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这个做额娘必然要有所取舍。

这是她最不愿,也最不敢,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在老四和老十四之间,她自然会选择老十四,也只能选择老十四。

老四手辣心硬,冷酷无情,若他登上帝位,岂能容得下老十四,而老十四却完全不同,他热忱爽直,重情重义,对兄弟也是肝胆相照,有情有义。

四年前,皇上怒斥八阿哥妄蓄大志,企图谋害太子胤礽,是老十四挺身而出,跪地求情,惹得圣颜大怒,竟拔出佩刀要杀了老十四。

若不是五阿哥跪抱劝止,诸位皇子又叩首求情,令皇上回心转意,只打了老十四二十大板,老十四今日焉有命在。

他连老八都能这样维护,更何况是他的亲哥子老四?

只是老四打小就性情冷酷,沉府极深,只一心将老十三放在心头,何曾有过一天将老十四放在心上过,不仅不放在心上,还对老十四处处忌惮防备,甚至处处暗算。

否则,老十四怎么可能会针对老四呢。

即使如此,她相信,如果胤禵有朝一日能登上帝位,只要老四能老老实实做他的亲王,胤禵一定会顾念兄弟之情,断不会为难老四。

这样,两个儿子她都可以保全了。

她这也是用心良苦,谁又能懂她这颗为娘的心呢。

想着,心中一酸,瞧着四爷时,眼里露出了几分真切之色。

四爷却一个软钉子将她碰了回去:“额娘说的话虽有理,可是十四弟回来之后在哪里任职,又任什么职,皇阿玛自有定夺,哪里轮的上儿子去插手,一切全凭皇阿玛的吩咐办事。”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淡声道,“而且此番十四弟立下赫赫军功,凯旋而归,皇阿玛对有功之臣向来不吝封赏,更何况是十四弟,额娘还用担心十四弟回来会太清闲吗?”

德妃被他的话噎在那里,眼里那点可怜的真切在瞬间就凝结成冰。

她冷笑道:“你也不必拿你皇阿玛来顶我,我跟你说这些,只是盼望着你兄弟二人能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不是有句话嘛,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又何必拿这些话来搪塞你亲额娘。”

想着这个儿子终是铁石心肠,多说无益,便失望的摆摆手道,“我有些乏累了,你若无事,就退下吧!”

四爷闻言,立刻道:“昨儿晚上听闻额娘将海棠宣召过来侍疾,怎么这会子不见她,莫非她伺侯的不好?”

德妃心里冷笑连连,来给她请安都是虚情假意,这向海棠才是重点呢。

可恨她一个亲额娘在儿子眼里连一个侍妾都不如。

她揉揉额角,略一沉吟道:“她是个细心周到的,伺侯本宫很是尽心,也合本宫的意,本宫想让她多留些日子。”她微微直起身,盯着他,“你可应允?”

“额娘言重了,海棠对额娘的孝心和儿子是一样的,她若能入额娘的眼,留下来伺侯在额娘左右,儿子高兴还来不及。”

“……”

“儿子只是怕她粗笨……”

德妃打断他道:“她若粗笨,那这永和宫的宫人也没有几个好的了。”她眼里凝上一层若有深意的神色,“你到底是担心她服侍不好我,还是怕她在这里受了委屈?”

“额娘温厚仁慈,宽以待人,岂会给海棠委屈受,儿子只是担心她服侍不好额娘,反惹额娘动气罢了。”

德妃冷笑道:“你果真有如此孝心,也不枉我疼你一场,也罢……”她转头吩咐道,“问心,你去将凌福晋带过来,省得老四见不着她,心里始终悬着。”

稍倾,向海棠便随着问心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虽一句话未说,却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四爷见向海棠安然无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德妃从唇边挤出了一缕看着和蔼的笑容来,亲切了唤了一声:“海棠,你也过来一起坐下。”

向海棠依言落座,德妃又道:“这会子趁着老四在,咱们干脆把话说开了,你若不愿留下来侍疾,本宫也不勉强你,这就随老四一道回去吧!”

向海棠赶紧起身跪下:“娘娘言重了,只要娘娘不嫌妾身粗鄙,妾身愿意留下来侍奉在娘娘左右。”

德妃满意的点点头:“嗯,还是你有孝心。”她微微侧目,看向四爷,“这下老四你可放心了吧。”

四爷苦笑道:“儿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既如此……”他眼含隐忧和柔情看向向海棠,“海棠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侍奉额娘,团儿那里我会让人照顾好的。”

“是。”

先前德妃就下了逐客令,这会子人也见到了,他再也没有理由耽搁下去,而且,他深知,他越是表现对海棠的依恋和不舍,海棠越是难回去。

最后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向海棠一眼,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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