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装起来，公民！（3）（1 / 2）

“我的丈夫：</p>

我的行动已经非常不便，他们算着孩子出生的日期大概就在本月底，薇尔莉特已经和附近的医院打好了招呼，霍金斯老板也仔细检查了他的汽车，确保关键时刻不会出错……总之，即将到来的分娩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完全没有什么可开心的。</p>

我们两个都很健康，也没有什么遗传病，宝宝一定会是个健康强壮的婴儿。</p>

我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但其他做过母亲的手记人偶都说她会是个女孩，因为这个暖心的孩子一点都没有折腾她的母亲，那些痛苦的妊娠反应在我身上都不存在，我真是幸运到极点。</p>

唯一的遗憾是，你大概不可能请假回家，所以恐怕会错过女儿的出生。不过对我而言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庆幸，据说女人在分娩的时候都会痛苦不堪，呵，我可不愿意让你看到我出那副狼狈相。</p>

你要尽快给我们几个自己心仪的名字，男孩女孩的都要。我们也会在孩子降生后尽快给你寄去她的照片。</p>

老爸的状况还不错，他常常给我和薇尔莉特写信，但他还是老样子，既不直接给你写信，也不想让你写信给他，问他理由他也不说。不过他在信中倒总是非常关切地询问你的近况，或许这也是老爸众多奇怪习惯的一个？</p>

好了，总之，千万小心，为了我和将来的女儿，但愿这战争早日结束吧！</p>

泰勒。”</p>

看完妻子的来信，罗贝尔突然有落泪的冲动，不过还没等他对妻子和家人的思念继续发酵，便有人打断了他的深思：“罗贝尔。”</p>

“马尔芒德，怎么了？”</p>

罗贝尔的长机飞行员马尔芒德中尉制服穿的非常“草率”，与罗贝尔军容的一丝不苟对比鲜明。他今天穿上了他母亲织的米色高领毛衣，衣领高出军服领子一大截，看上去更是不伦不类。</p>

“多米尼克中校约你去看电影。”</p>

“哈？”这样奇怪的邀请令罗贝尔有些愕然，但既然多米尼克中校有此雅兴，而且特意点了他的名字，他也只好从命，“什么时候，要看什么电影？”</p>

“就现在，直接去放映室就好。”马尔芒德不怀好意地笑了，“看的电影是老掉牙的《你们不许通过》。”</p>

“记述凡尔登战役的吗？”</p>

“上帝，你不会没看过吧？”马尔芒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记得这个电影以前隔三差五就去学校放映一遍啊，你难道是新移民？”</p>

罗贝尔颇有些无奈，对他的编队长解释：“我的确是巴黎人，但小时候老爹一直不让我看这个电影，后来也就把这事忘了。你想，你会带女朋友去电影院看《你们不许通过》吗？”</p>

“这倒是，赶紧去吧。”</p>

“好的。”罗贝尔点点头便向放映室快步走去。等他到了那里才发现偌大的放映室里只有多米尼克中校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放电影的消息并不只告诉了罗贝尔，但大家一听要放的是《你们不许通过》，纷纷找借口拒绝，所以团长才会让马尔芒德把罗贝尔叫来。</p>

“中校。”</p>

“礼毕，你来了。”多米尼克回头看向罗贝尔，突然露出像长辈而非长官那样的慈祥笑容，“坐吧，十点钟准时放映。”</p>

罗贝尔微微躬身示意，随后坐到多米尼克的旁边，中校笑眯眯地看着他：“真是抱歉让你和我这个老不死的一块‘反刍’，你肯定看过这个电影好多次了吧。”</p>

“我还碰巧真没看过，中校。”</p>

多米尼克甚至比马尔芒德更加惊讶：“怎么会没看过呢？”</p>

“小时候我的父亲不让我看，我就一直没看，后来都忘了有这电影。”</p>

“啊……那你真的应该来看这个电影。”中校回头看看表，距离十点钟仅剩两分钟，依然没有别人要来看，于是他便干脆叫摄影师开始播放。</p>

放映室里的灯灭了，放映机的胶卷开始转动，很快在银幕上投射出画面，随之而来的还有伴着强烈电流声的《桑布雷与马斯军团进行曲》，它正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陆军的标准进行曲，很多场合可以直接当做陆军军歌。</p>

画面中首先显现出一个宣传画形象的法军士兵，影片的标题《你们不许通过》便被投影到银幕上。</p>

这部影片是一部纪录片，制片人将战时拍摄的一些镜头剪辑在一起。由于大战时期还没有有声电影，所以影片不止配乐与解说，就连大炮的轰鸣和机枪射击的声音也是二十年代末新配的。</p>

“1916年6月10日午后，圣路上走来了一行人。”雄厚的男中音响起，一下子就让人体会到那峥嵘岁月带来的的厚重感。罗贝尔感到一丝意外，这电影居然是倒叙的开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件和画面才能有幸放到法国第一部有声军事纪录电影的开头呢？</p>

伴随着解说员的配音，大概有一个排衣着褴褛、疲惫不堪却又雄壮非常的士兵出现在画面中。他们队列严禁步伐齐整，在前头的三个士兵还挑着三面残破的军旗，而且领队的军官罗贝尔越看越觉得眼熟。</p>

当多米尼克一脸严肃地起立时，罗贝尔才猛然意识到：那不就是他的养父吗？！</p>

“这是第95团、第114团、第170团所剩余的全部官兵。他们在苏维尔要塞西北方向的阵地上坚守了整整104天，这支由多支部队混合成的杂牌军自始至终都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德军，甚至在补给一度断绝的情况下都咬牙坚持下来。</p>

“让·德内尔·戴泽南中尉就是这支杂牌军最后一任指挥官。”</p>

《桑布雷与马斯军团进行曲》仍在演奏，罗贝尔突然惊讶地发现养父和部下们的步伐居然完全和音乐合拍，仿佛是在受检阅一样：“他们……”</p>

“你的父亲。”多米尼克敬佩地说道，“当时带着四十来个士兵，擎着军旗一边唱歌一边下山。你能想象吗？别的部队经历一个月的轮战就成了行尸走肉，而你父亲所在的部队打了三个月还能保持士气……整个法国都被他们的勇气震撼了。”</p>

“这就是为什么我入伍的时候，那些资深的军官和士官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戴泽南的儿子！”</p>

“这只是众多原因中最主要的那个，让长官所做出的闻名全国的事可不止这一件。”</p>

“还有那件给薇尔莉特阿姨打官司的事？”</p>

多米尼克轻轻摇头：“还有和你有关的。”</p>

“和我？！”</p>